第十三节、玩火自焚 (第2/2页)
“那说好的钱呢?10万块钱,你倒是拿来啊?”孙继科咄咄逼人,揪住了不放。
“你要逼死我呀,缓几天,就几天。我是会跑了还是死了,到时候,我自然会给你的。把我逼死了,你能得到什么好处?”跃进数落道。
“给我呀,你倒是来点真家伙啊,你可不要过河拆桥,到时都会死得很难看”
……
两个人影因一言不合而逐渐升起了争执的火花。起初,只是声音的逐渐升高,夹杂着愤怒的指责与不甘的反驳,但很快,这场口角便如野火般蔓延,无法遏制。
即使身形高大,跃进仍肌肉紧绷,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,他双眼充血,嘴角紧抿,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:“死得难看?你是想让我一起去死啰”。
跃进越说越激动,伸手就要给孙继科来个巴掌,因为他在家打芳草打习惯了。
孙继科急忙侧身躲过,但眼光变得锐利凶狠,说话的調门也更加尖锐:“你不该死吗?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?比我还坏,坏透了顶的东西”
孙继科的话无疑激怒了罗跃进。
此刻罗跃进已不屑于与孙继科趁口舌之争,他要好好地教训一下孙继科,让孙继科不再悔辱自己。
尽管跃进身材魁梧、气势汹汹,但身形瘦削、眼神锐利的孙继科也不甘示弱,暗暗地轧牢了马步,只等跃进来攻。
此刻近乎失控的跃进暴怒而起,扬起一对大拳就向孙继科挥去,瞬间就将孙继科击倒在地。孙继科在地上翻了几个滚,又爬了起来。
时间好像都凝固了,两人相互怒目而视,咬得牙齿嘠嘠作响。但谁都没有发动新的攻击。
跃进正要转身离开,孙继科却突然跳起,只见他猛地向前一步,狠狠地将跃进推到在地,只听跃进“啊”的一声,脑袋重重地砸在了刚刚落坐的石头上,紧握的拳头慢慢地松弛开来,身体滑向泥路。
“跃进,跃进”孙继科一看跃进的瘫软状,也慌了。
他上前摇摇跃进的身体,不见动弹,又试探性地探了探跃进的鼻息,更加慌乱起来,他瞧瞧正是半夜时分四野无人便一溜烟跑了。
只留下跃进一个人躺在泥路上吹拂半夜的凉风。
好一阵子,跃进才悠悠醒来。这时,他感到头疼欲裂,又唇干舌燥,多想喝一口酒来暖暖身子,解解干渴,但夜色浓重,四周悄无声息,只有不远处拖泥巴的渣土车来来往往川流不息。
跃进不知道,此刻他身处一条正在改建的马路,白天不准渣土车行驶,到了夜晚渣土车司机们便疯了一般抢抓时间,巴不得车轮子都变成翅膀,风驰电掣,哪管什么交规约束?只担心的是少跑一趟车就少挣不少钱,因此,渣土车司机们都亡了命地跑,呜呜地你追我赶,都疯魔了。
跃进坐在冷风里,人也从刚刚的懵懂中渐渐清醒过来。
跃进望着不远处家的方向,孙继科的指责仍言犹在耳,“我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吗?”他突然情绪起伏,一件件往事过电影一样从脑海里划过,一些片段不时地定格在某个年代,某个地方。
他想起从小就溺爱自己的母亲;
他想起童年少年时被欺侮的场景;
他想起青年时作为知青到晴家铺下乡插队时食不果腹的艰苦日子;
他想起在晴家铺做的第一件恶事,对不起了,翠花姐;晴川哪一扁担让我瘫痪十几年,两抵了;
然后是大学四年里的荒唐,追蓝心,追霞霞,追芳草的哪些荒唐闹剧;
他想起大学时代最不可饶恕的两大恶行,一是诬陷晴川驱逐情敌,二是强奸芳草,抱得美人归;对不起你们两位,如果有来世,我一定衔环以报。
他想起指使孙继科拐走青鸾;仅仅就为报复蓝心声称要揭穿自己的阴谋;
他想起与孙继科合谋除掉芳草的前因后果……
一桩桩,一幕幕,图画一样地从脑海里闪过。
“从没想过,从没想过自己竟是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人”跃进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;
“我真该死”他又扇了自己一个耳光;
“我拿什么来救赎自己呀?”他再次扇了自己一个耳光。
“我拿什么来救赎自己呀?”
跃进将这句话念叨了千百遍,直到精疲力尽,躺倒在正整修的泥路上,沉沉睡去。
路面灯光昏暗,一辆抄近路的碴土车疾驰而来。夜色里除了渣土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再听不到其它声响。
好嘈杂又好安静的夜晚,却有一条终于醒悟意图自我救赎的生命悄声陨落,陨落在黎明之前。
真是天道好轮回,苍天饶过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