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零八章 惩罚(下) (第2/2页)
路是很宽阔的大路,建炎年间名臣张浚治川陕时修的。往年就算到了冬季,道路上也满是商旅。毕竟利州路的西面,那些吐蕃人和西夏人的酋长贵族们,很多都会到宋国边境过冬,顺便交换物资。而大宋百姓越冬过年,也总要给家里添置点什么。
可最近三年以来,这条道路上的商旅越来越少。据说是因为西边军州的茶马贸易不振,而朝廷又派人来严厉打压本地大族豪商的缘故。
今年闹起兵变以后更不用说了,偶尔看见一队商旅,必定几十上百人结成大队,手持兵器以备盗贼劫掠。其实何必那么紧张,他们往来都没赚着钱,盗贼未必看得上。
对此,这旗头最是明白不过。皆因他自己,就是活跃在川东的贼寇出身。
这旗头名唤韩彦摩,因为脚力出众,翻山越岭如履平地,有个江湖匪号叫做韩飞山。他又有结拜兄弟两人各有些本事,本来自称巴山三寇,专事江汉间劫掠商贾的勾当。
因为去年以来罕有开张,三人跑到金州的窝点,打算洗手从良,结果正撞上当地半强迫地征募新兵,兄弟仨一股脑地成了饶风关的守军。
这批新募的士兵里头,农人出身的没有厮杀本事,贼寇出身的又洗不去的惫懒和匪气。韩彦摩斜着眼,看见巡城的都头下了城投,立即打了个哈欠,准备自家去找个避风的拐角打盹。
才把披风裹紧,却听见脚步咚咚,有个金州本地的新兵奔过来嚷着:「有人来了!旗头你看,有人来了,该不会是兴元府那边的红巾队来了吧?」
韩彦摩还没起身,他的结拜兄弟罗应魁和王礼禅先跳了起来,持弓刀戒备。
韩彦摩站在两人身后,眯着眼睛往新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,只见道路尽头隐约有烟尘腾起。又过了会儿,一队人晃晃悠悠地出来,往关城靠近。
人不多,二三十个,赶着七八量车,拉车的骡马倒挺吃重。
韩彦摩鄙夷地看着新兵啐道:「你这蠢货,那怎么会是乱兵?乱兵有带着那么多车驾的么?他们是送货还是要抢东西啊?」
骂骂咧咧了几句,他又对自家两个兄弟道:「这商队携带货物不少,拦下准能捞一笔。我们赶紧开门去盯着,免得上面的军官们把好处都吃了,只给我们留点粗粮碴子。」
「兄长,有些不对!」
罗应魁忽然道:「你看那些人走路的模样,腿上都带着罗圈……这必是长期骑马奔走带来的,可不是川地行商能有!」
韩彦摩凝神再看,那二三十人不止罗圈腿,还个个体格粗壮,肩膀宽阔。虽说只有为首几个护卫模样的手里拿刀,但其他人也绝不是卖力气的民伕,而是杀过许多人的剽悍角色!韩彦摩隔着老远,都能感觉出来!
看到这里他不禁起疑,连忙低声吩咐,与他一起负责这段城墙的士卒立刻戒备了起来,个个张弓搭矢,严阵以待。
哪知这时候,那都头忽然跑了来喝骂:「你们这是做甚?发什么疯?都给我把弓箭放下,来的是拖雷大官人!那可是在兴元府和成都城里都有熟人朋友的拖雷大官人啊!」
吼了两嗓子,喷了韩彦摩一脸口水,都头不再理会其余众人,径自满脸春风地下了城墙,一溜烟地出门迎接去了。
韩彦摩下意识地嘀咕:「我都不知道这世上有人姓拖!」
罗应魁是沔州人,对蜀地情势更熟悉些,当即答道:「兄长,都头口中的拖雷大官人,我倒是听说过……应该是这两年里往来蜀中的蒙古人首领拖雷。据说此人与许多大老爷都有交情,难怪咱们都头要去奉承。」
「蒙古人?他们是哪里来的撮鸟,很了不起吗?」韩彦摩反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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